不公判决敲警钟，星火燎原反歧视

1943年，排华法案被废除。美国政府历经六十一年终于翻过了这不光彩的一页。60年代民权运动以来，美国政府逐渐清除移民政策中的种族主义成份。1965年，约翰逊总统签署了新移民法，规定美国政府只能依据外国人的才能或与美国公民的家庭关系来决定其移民资格。

虽然，种族歧视的条文已经从官方的法律上删除，但是，种族主义这种邪恶势力要从人群中消失却非常不易。在一些白人中，仍然不乏种族主义信徒。在经济不景气时，有色人种的移民往往会沦为替罪羊。二十世纪后半叶，由于东亚一些国家和地区经济陆续腾飞，与美国经济形成竞争之势，一些本来就对亚洲人抱有偏见的白人重新祭起种族主义的旗帜。

陈果仁是位二十七岁的华裔学生，跟养母一起住在美国的汽车城底特律。1982年6月，陈果仁开始为自己筹办婚礼。一天晚上，他约几位朋友到一家酒吧聚会，告别他的单身汉生活。聚会期间，两名白人对陈果仁和他的朋友恶语相加。后来，人们知道这两名白人是艾本斯及其继子尼滋。这父子俩刚刚被克莱斯勒汽车厂解雇。当时，因为日本汽车大量进入美国市场，使一些缺少竞争力的美国汽车厂纷纷关门。底特律的汽车工人大量失业。就象大部分美国白人一样，艾本斯和尼滋分不清日本人和华人的区别，他们把陈果仁当作日本人，责骂陈果仁等抢走了他们的饭碗。

双方你来我往，终至动了拳脚，被酒吧老板统统赶出酒吧。艾本斯到自己车里拿出一根击球棒，与尼滋一起追打陈果仁。陈果仁逃离后，两名白人并不甘休。二十分钟后，他们又在一家麦当劳门前找到陈果仁。尼滋从后面抱住陈果仁，艾本斯则轮起球棒反复击打他的头部。等警察赶到时，陈果仁已经被杀身亡，警察当场逮捕了两名行凶的白人。

陈果仁的婚礼竟变成葬礼。案发后，当地华人并没有立即行动起来。大部分华人相信法院会做出公正判决，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底特律的华人社区在沉默中等待法院开庭。底特律的检察官以二级谋杀罪起诉艾本斯父子。开庭前，两名被告与检察官达成认罪协议，承认凶杀罪名。

在密西根州的刑法中，凶杀罪是比二级谋杀罪轻一级的罪名。按照当时密西根州的法律，凶杀罪最高可判十五年徒刑。但在量刑时，考夫曼法官（Charles Kaufman）决定放这两名杀害无辜的凶手回家。考夫曼法官判决，两位被告缓刑三年，每人罚款三千七百五十美元。这项意味着，两名杀人凶手不用坐一天牢，交上罚款就可以回家了。考夫曼法官在为自己这项荒谬判决辩护时说，两名被告都曾有固定工作，监狱不是他们应该呆的地方。当然，这种解释难以掩盖考夫曼法官判决背后邪恶的种族主义理念。按照考夫曼法官的逻辑，有固定工作的白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杀死华人后，付三千多块罚款就可以回家了事。

此项判决一出，全国舆论哗然。陈果仁案无疑向华人以及所有亚裔少数民族敲响了警钟。底特律的华人组织首先行动起来，举行群众集会，召开记者会，并上街抗议。华人的抗议很快呈星火燎原之势，传遍东西两岸。不久，其他亚裔群体和许多富有正义感的白人也加入了抗议的行列，纷纷遣责陈果仁案具有强烈种族主义色彩的判决。在全国舆论的压力下，联邦政府决定司法介入，以违反民权罪在联邦法庭起诉两名被告。联邦陪审团发现被告种族仇恨杀人罪名成立，艾本斯被判二十五年徒刑。不幸的是，联邦上诉法院推翻了这项判决。陈果仁的母亲在绝望之下，回到中国定居。

在华裔美国人中，陈果仁案成了一个象征，它标志着普通华人民权意识的觉醒，以及当代华人民权运动的起点。整整一百年前，美国政府开始实施排华法案。当时虽有王清福等华人民权活动家奔走呼号，但他们的声音难以得到普通华人的响应，很快便被淹没在势力强大的种族主义声浪中。历经百年，普通华人终至觉醒，在陈果仁案后形成一呼百应的局面。几年后，华人民权运动的力量在另一起种族仇杀案中得到检验。

1989年10月，华人学生罗明海在北卡莱罗纳州的一家俱乐部遭到两名白人的侮辱和威胁。这两名白人种族主义分子本是兄弟，一位叫罗伯特·皮奇，另一位叫罗德·皮奇。俱乐部老板把这肇事的兄弟俩赶走，希望息事宁人。然而，这兄弟俩在外面等着罗明海。罗明海一出来，便遭到两人的袭击。罗伯特?皮奇用枪击打罗明海的头部，致使他当场死亡。

华人组织吸取了陈果仁案的教训，在案发后迅速行动起来，通过舆论宣传和游行示威向社会表达他们的关注和抗议。州法院对罗德?皮奇的判决有些轻描淡写。在华人社团的吁求下，联邦政府再度介入，以种族仇恨罪在联邦法庭起诉罗德?皮奇。联邦法庭发现罗德?皮奇罪名成立，判处他四年徒刑，外加两万八千美元赔偿。

从陈果仁案到罗明海案，华人民权运动逐渐成熟。华人社团越来越注重借助联邦司法系统，惩罚那些把邪恶理念付诸行动的种族主义分子。今天，在华人居住的主要城市和地区，均有华人法律援助组织和其他社区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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