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埠地震失档案，因祸得福渡陈仓

随着美国方面对中国移民的限制日渐严格，进入美国的华人新移民数量骤减。1883年，也就是排华法案出台后的一整年中，只有8千多中国人来到美国。而且，在这8千人中，也很难确定有多少是初来乍到的新移民，又有多少是回国探亲后又回到美国继续工作的华工。1884年，这个数字从8千降到279人。1885年，再次降到22人。而到了1887年，全年进入美国的中国人仅仅有10人，且这10个人清一色都属于不受排华法案限制的中国社会的特权阶级，包括学者，商人，以及外交官。同时，早先移民到美国的中国人开始大批大批地离开美国回到家乡去，以便躲避美国排华势力的迫害。从1890年到1900年这短短的10年中，在美国的男性华人移民从103，620人减少到85，341人。

上面的数字只是官方记录，非法手段偷渡到美国的中国人有多少则不得而知。一些人先到加拿大、墨西哥或加勒比的一些岛国，然后再乘火车或轮船进入美国边境。这样做往往意味着巨大的风险。有些人成功了，但另外很多人没有成功，而失败的代价往往是偷渡者的全部积蓄，有时甚至是他们的生命。

从美国海岸巡逻队在那段时间的记录里，很容易找到类似华人偷渡者藏在运米船中企图进入美国，被发现后跳船逃跑时几乎被淹死的事情。实际上，偷渡的风险远不只于此。运米的轮船在进入美国边境时，为了防止有非法移民藏在米堆中，边境的检查员会用刺刀扎进米堆试探，运气不好的偷渡者便会被刺死。还有些人要躺在棺材里被运进美国，可是往往还没到达目的地就被闷死在了棺材里。但是，尽管风险重重，很多中国人还是要冒险一博。毕竟在他们眼里，美国有太多赚钱的机会。为了这些机会，冒任何风险都是值得的。但是，这样通过偷渡来到美国的毕竟是少数，无法扭转在美国的华人总数持续下降的趋势。

1906年4月18日在旧金山发生特大地震，华人遭受重大财产损失，但同时暴露了一条新的移民通途。

根据当时在广场上值勤的一个救火员回忆，地震发生后的几分钟内，广场上便聚集了几百中国人。地震之后，房屋被毁的中国人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无处藏身。富裕的华人因为怕受白人的欺负，迅速携家带口逃到其它城市去了。而穷苦的华人则只能留了下来，寻求美国政府的援助。但事实上，很多曾经被美国白人迫害过的华人根本不敢到政府开设的赈灾站领取吃的东西或寻求住的地方。政府派到旧金山维持秩序的士兵更是借机打劫这些中国移民，或强迫他们当苦力。为了安置这些华人移民，旧金山市政府也着实伤透了脑筋。由于华人每到一个营地都会遭到附近白人居民的抗议和排挤，于是政府只好不停地把华人从一个营地转到另一个营地。

最后，华人被集中到城市中的一角，被剥夺了回到唐人街的家去保护自己财产的权力。地震后为防止发生哄抢他人财产和公共财产的情况，政府在城市的各地都派驻了武装人员，唯有唐人街的秩序无人维持。于是成百上千的白人，男女老少，光天化日之下在华人的家里寻找值钱的东西，占为己有。更有甚者闯进华人开的银行、店铺等砸开华人的保险柜大抢特抢。据历史文件记载，当时旧金山的社会各层人事包括有名望的商人，社会名流，铁道部的高级官员，以及军人都有哄抢华人财产的行为。中国驻美公使于曾就此郑重向美国政府表示抗议。

地震毁了很多东西。但有一样重要的东西，它被毁之后，华人们不但不心疼，还安按高兴，那就是出生证和国籍证明。很多华人因此可以说自己出生在美国，从而成为了美国人。这样一来，由于法律上规定，美国公民在美国以外的国家出生的所有子女也可以申请成为美国公民，很多人不仅可以把自己在中国的孩子申请到美国来，甚至即便没有孩子的话，也可以通过自己的身份把一个不相干的中国年轻人当作亲生的孩子申请到美国来，而自己收取一定的好处。有的人谎报自己在中国有好几个子女，向移民局取得移民名额，多余的名额卖给别人。交易在暗地里进行，不能让政府发现。据说当时以年龄计算，每1岁值100美元。假如你要为在中国的10岁儿子买移民文件，你要付1000元。冒名顶替的人，文件上的身份是假的，因此称为“纸人”，有“纸儿子”，“纸女儿”。这种做法一旦产生效果便有很多人效仿。有些人通过亲戚或熟人来帮忙联系，另外也有人通过移民公司来运做。于是，一时间，这种非法的通过纸面上的父子关系来美的中国人大增，因为得到协助移民的中国人基本上都是男性，所以从移民记录上看，中国移民在探亲间生的孩子的男女比例竟然是400比1。这样反常的比例自然引起了美国政府的怀疑。

此外，美国政府对一下子涌出来这么多称自己是出生在美国的华人的身份也表示怀疑。由于记录在案的在美华人妇女人数有限，从常理上说是不可能有那么多华人由这些妇女生育在美国。按一位联邦法官的话说，如果这些中国人的话是真的，那就意味着平均每一个25年前生活在美国的中国妇女都生了至少500个孩子。

于是，为了辨别这些“纸儿子”们的真伪，移民当局加强了对中国移民的审查。于是，也就出现了移民滞留天使岛上的种种悲惨遭遇，通途后来反而变成恶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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