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博士是小偷嗎？

老王來美國多年，先是五年寒窗取得物理學博士，後又被某知名研究機構聘用從事材料研究，幾年下來終於熬成美國公民。老王一輩子老老實實做人，從未與人紅過臉。可是一向老實的他最近卻惹上了「官司」。

週末的一天，老王像往常一樣把自己關在書房中冥思苦想一個已到關鍵階段的材料實驗。這時老婆又像以往一樣打亂了他的思路，「命令」他立刻去附近的大型超市買兩隻牙刷。儘管不情願，他還是去了。一到超市，他直奔賣牙刷處，抓了牙刷，轉身就向收銀處走去。經過水果部，老王看見西瓜又大又便宜，心想「這材料吃了可補腦」，就順手抱了一個。收銀處顧客不多，老王很快就付了錢。

老王快步走出超市，來到了停車場。正準備打開車後備箱放西瓜，發覺有人叫他，轉身見身後站著一位制服筆挺的彪形大漢。他亮出自己的超市保安部工作證，有禮貌地請老王到辦公室一坐。老王不解地問為什麼。該保安依然有禮貌地指了指老王的上衣口袋。老王低頭才赫然發現那兩把牙刷。回想一下，定是捧西瓜前隨手把牙刷插入了上衣口袋，付錢時卻忘掉了。

老王心想：今天真倒楣。但仍安慰自己，沒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只要解釋清楚，一定沒事。在辦公室裡，保安部經理神情嚴肅對他說，你這是偷竊，我們可以對你採取法律措施，嚴重會坐牢的。老王這輩子一向本份，第一次被人指為小偷，氣得滿臉通紅，禁不住大聲辯解。爭吵了好一會兒，保安經理不耐煩了，繃著臉對老王說：「王先生，您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您承認不檢的行為，我宣佈您為本超市不受歡迎的人，今後不允許您在屬下任何連鎖店購物；另一個選擇，若您執意要爭辯，我們只好通過法律程序解決問題。」老王哪受過這窩囊氣，一定要為自己討個清白。最後警察來了並把雙方證詞記錄在案。不久，縣檢察官變要以盜竊罪起訴老王。

老王迫切想知道他的行為是否構成犯罪；該超市是否有權禁止他入內。首先，我們要討論一下美國刑事法中的盜竊罪。一般的盜竊罪是由美國各州或地方政府的檢察機關起訴，由相對應的法院審理。各州刑法不盡相同，但對情節嚴重的盜竊都有嚴重的刑罰。

老王是否構成盜竊罪要看主客兩個因素。主觀上要看老王是否有永久剝奪他人財物的意願；客觀上要看老王是否實施某種行為，將他人財物置於物主的控制範圍之外。老王在超市拿了牙刷而沒有付錢，不是一時貪念，而是一時疏忽。主觀上，他並沒有無償地永久剝奪超市所售牙刷的意願。老王只是付了西瓜錢，而忘了牙刷。保安人員攔住老王時，兩支牙刷也只是插在上衣口袋裡，部份還露在外面。這也側面映證了老王並無永久剝奪他人財物的意願。構成盜竊罪的主客兩個因素缺一不可， 否則罪名不成立。經過我們的解釋，老王不禁鬆了口氣。

接下來的問題是該超市是否有權禁止老王入內購物？這一禁令不僅給老王生活帶來不少麻煩，而且對他的自尊心也帶來不小的傷害。對此我們表示理解和同情，但美國法律對私有財產有著充分的保護。該連鎖超市雖是上市公司，公開發行股票，但在法律上仍是私人公司。超市允許顧客在其店內自由購物，並非意味著該超市店內屬公共場所。老王又「意氣用事」，提出去買該超市公司發行的股票。他問我們一旦成為股東，是不是意味著該禁令自動解除。我們的答案是否定的：股東只有權查閱公司的財務報表，參加股東大會，對重大決策以一股一票的方式投票表決，並不能直接干預公司日常管理。這意味著對老王的禁令難以解除。

其實，老王不妨看開點，就算是增加了點人生閱歷。「此店不留爺，自有留爺店。」美國超市數量很多，競爭激烈。老王不在這家購物，還可去別家，並無多大的損失。真正損失的應是該超市，失去了老王一家忠實的顧客。

後來老王打電話興奮地告訴我們，他被宣判無罪；該超市也隨即取消了對他的禁令。

法律要點：

• 美國刑事法中的盜竊罪一般是由美國各州或地方政府的檢察機關起訴，由相對應的法院審理。各州刑法不盡相同，但對情節嚴重的盜竊都有嚴重的刑罰。
• 是否構成盜竊罪要看主客觀兩個因素。主觀上要看當事人是否有永久剝奪他人財物的意願；客觀上要看當事人是否實施某種行為，將他人財物置於物主的控制範圍之外。構成盜竊罪的主客兩個因素缺一不可， 否則罪名不成立。

該文章節選自由中國友誼出版公司出版的《美國法律呼悠談》
作者：張哲瑞聯合律師事務所
編輯：楊學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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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7/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