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樓非彼樓

吳老闆在新澤西州的紐瓦克市郊開餐館已經七八年了。他的「香港海鮮樓」在當地小有名氣，吸引了許多亞裔顧客。移居美國前，吳老闆在廣州做過十幾年廚師。他除了燒菜做點心有幾手絕活，還很有經營頭腦。1991年，吳老闆來到美國。在紐約做了兩年廚師後，他就看準機會，買下這家位於紐瓦克市郊的餐館，自己做起了老闆。

「香港海鮮樓」靠吳老闆的粵菜手藝，很快打出了牌子。一時間，顧客盈門，絡繹不絕。幾年之後，吳老闆買下了餐館的房產。1999年，正當吳老闆的「香港海鮮樓」生意興隆之季，紐瓦克市對當地進行了重新規劃。按照新的城市規劃，「香港海鮮樓」所在的區成為居民區，不再允許經營餐館。在規劃實行以前已經開張的餐館，可以照常經營。但是，如果已經開張的餐館要變動生意的性質，必須經過市政府批准。

得知這項法令後，吳老闆心中大喜。他心想，這項法令意味著，在本區不可能再有其他中餐館開張。換句話說，這項法令保證了「香港海鮮樓」在本區永遠是獨此一家，不可能出現同類的競爭對手。吳老闆從內心感謝紐瓦克市政府，甚至開始考慮為紐瓦克市做些捐獻。但是，吳老闆的捐款還沒有送出去，他的夢想就破碎了。本法令實施後不久，「香港海鮮樓」的鄰街有一家新的中餐館開張。這家中餐館取名「南海漁村」，專門經營生猛海鮮，把「香港海鮮樓」的生意拉去不少。

吳老闆心中忿忿不平，覺得美國這地方也是有令不行。明明法令禁止開新餐館，人家照開不誤。說不定市政府的官員腐敗，私下收受賄賂。也說不定這家「南海漁村」的老闆大有來頭，是市長的親戚。於是，吳老闆打消了為市政府捐款的計劃。他開始打探「南海漁村」的來路。原來，鄰街有一家比薩餅店幾個月前關門，被一位香港人買下，裝修後重新開業，成為現在的「南海漁村」。

「香港海鮮樓」的生意被「南海漁村」拖得半死不活。吳老闆使出了各種招數，又是送禮券，又是推出特色套餐，又是降價。無奈，這些優惠措施，均效果不大。吳老闆自歎黔驢技窮，但轉念又想自己大風大浪都經過，怎麼能陰溝翻船。俗話說，不能一棵樹上吊死。餐館不賺錢，就幹別的。再說，做餐館這行太辛苦，自己這把年紀，時間長了也吃不消。這麼一想，吳老闆頓時眼界大開。

經過一番調查後，吳老闆發現本地雖然有各種餐館，但供青年人娛樂的地方卻不多。尤其是本區亞裔青年人越來越多，他們經常抱怨沒有跳舞玩卡拉OK的地方。於是，吳老闆決定關掉餐館，改成卡拉OK舞樓。他說幹就幹，馬上請人裝修，賣掉廚房的爐子和鍋碗瓢勺，購進燈光音響設備。僅一個月功夫，吳老闆的卡拉OK舞樓就已經準備就緒，只等正式開業。

2001年情人節，吳老闆的「東方情調」卡拉OK舞樓開業大吉。他推出各種優惠措施，吸引了許多亞裔青年到此玩樂。吳老闆很快從經營餐館的挫折中重新振作起來，覺得做這行不但比做餐館輕鬆許多，而且財源滾滾。正當吳老闆用心經營新開張的舞樓時，卻收到了市政府的一封信。信中指出，吳老闆把餐館改成舞樓，已經改變了生意的性質。按照市政府的法令，吳老闆的卡拉OK舞樓必須先得到市政府的批准才能開張。所以，吳老闆必須先向市政府提出經營舞樓的申請。

吳老闆看信後，覺得市政府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房子是自己的，生意也是自己的，做什麼生意應該自己說了算。雖然吳老闆知道市政府的規劃，但他想「南海漁村」把比薩餅店改成海鮮樓都可以，自己把餐館改成舞樓也應當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吳老闆不想惹市政府的麻煩，還是向市政府提出了開卡拉OK舞樓的申請。不過，在申請期間，舞樓照常營業。一個星期後，市政府通知吳老闆，他開舞樓的申請被拒絕。

吳老闆自然火冒三丈，大罵市政府腐敗，不公平。市政府的拒絕使吳老闆處於十分尷尬的境地。他已經投入巨額資金對舞樓進行改造、裝修。現在又無法再改回去開餐館。如果停止經營的話，他無疑將損失慘重。於是，吳老闆不顧市政府的拒絕，硬著頭皮繼續開業。市政府得到消息後，便到法庭狀告吳老闆的舞樓違反禁令，請求法庭責令立即關閉舞樓，並對吳老闆處以罰款。

吳老闆在法庭上進行申辯，指責市政府的禁令不公平，允許「南海漁村」開業，卻不允許「東方情調」開業。法庭批駁了吳老闆的辯護，指出市政府禁令明確規定已經開業的餐館可以繼續經營，但是如果經營的性質發生變化，必須經過市政府批准。「南海漁村」把比薩餅店改裝成海鮮餐館，經營性質沒有性質變化。而吳老闆把餐館改成舞樓，經營性質發生了變化。所以，市政府有權按照規劃拒絕吳老闆的申請。吳老闆碰了一鼻子灰，只得忍痛關掉舞樓。

法律要點：

• 在美國地方政府有權對當地的社區進行規劃，尤其是對商業機構能否在居民區內進行經營以及特定性質的商業機構。只要這類規劃不違反憲法，法庭一般都會予以支持。
• 從當地政府取得在特定區域內從事某類經營活動的許可並不意味著該許可允許持有人從事任何經營。當經營性質發生了變化時，當地政府有權按照規劃勒令業主停業。

該文章節選自由中國友誼出版公司出版的《美國法律呼悠談》
作者：張哲瑞聯合律師事務所
編輯：楊學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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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7/04)